Elizen

There is only one thing in the world worse than being talked about, and that is not being talked about.

停车太难

Elizen / 2021-03-03


北京堵死了。

所有人都知道北京堵死了。早晚高峰是谁发明的词?精准而形象。

但我依然买不到车,没错,买不到。你想在北京拥有一辆自己的车,需要符合很多苛刻的条件,如果没有北京户口,还要更苛刻一些。似乎这些政策就是为了缓解北京拥堵,像大多数政策一样,严苛而无效。和学校内的学期课程表一样,就是为了让学生知道哪一节课可以逃。还记得整个高一,每周四下午第一节课,地理,我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,会去七班上课,一整个学期的地理课,我都在操场上打篮球。每次我堵在路上的时候,总能想到这件事。我的班主任知道么?其实她知道。这些政策没起什么作用,政府知道么?我猜它也知道。

只要你在北京打过出租车,上过三环,稍一开口问问路况,一定有司机吐槽那条公交专用线。另一个出租车司机都知道的,是一家叫西直门拉面的小馆子,去年冬天,我差不多每周都要去一次。公交车道每天早 7 点到 9 点,晚 5 点到 7 点,只允许公交车行驶。这两段时间,也就是早晚高峰的时间了。那条公交专用线,并不是新建的,而是硬生生占了一条车道,改建的。

所以问题出现了,道路规划。为什么当初设计的时候,没有考虑到呢?为什么每次太阳宫那里的进出口,日夜堵车呢?我唯一能回答的应该是西大望路那条左转道,一年 365 天,它堵 365 天,要是一年 653,它一样会堵 653 天。左转道一转过去,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京 SKP,那个买 LV、Prada 需要排长队的地方。与之对比,你如果在西大望路右转,向南开车 1 公里,到通惠河,再向西,没多远就到了一个创意园,郎园,人烟稀少。一边是物质,一边是文化。人的追求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览无遗。

我原来对北京的道路规划颇有微词,直到社会学教授郑也夫,给我上了一课。他问了个好问题,道路的本质是什么?道路的本质,是让一个人能安全的从 A 到达 B,结束了。如果没有道路,如果没有道路上的一些指示牌,没有整套交通系统,所有人一定都想最快的从 A 到达 B,那个时候,恐怕是事故连连,也许一个人再也没有办法安全的从 A 到达 B 了。当然了,郑也夫可能是国内最早反对私家车的,他更支持地铁建设。私家车在日本,不是每天要开出去的交通工具,而更像是一个偶尔用一下的玩具,需要去超市采购,周末带孩子去郊区游玩,他们日常上班,很多人都是不开车的。郑也夫形容“精明的日本人”。

也有学者说,轿车的城市就是一个沥青化的城市,丢掉了绿色,丢掉了露天咖啡座、露天茶馆,把这个城市原来很多的街变成了路。

这些道路,其实深深的改变着我们的日常行为,我很喜欢上海的街,它几乎还保留着街道的感觉,马路不宽,许多小店、咖啡馆临街而立,大家无形中生活在一个社区之内,菜市场,书店,没几步路就能遇见附近的邻居,老朋友。但是北京很难,几乎出了二环,就全是大路,路上一排排被困在车里的孤独的人,从马路这头到马路那头,只能走一个长长的天桥或地下通道,而过去之后,无非是对着地图软件,看看距离终点还有多远。

没有街,只有路,人们无差别地退回到自己的小区里,自己的房间里,自己的手机里。更重要的是,去任何地方于朋友相聚,如果开车,到达目的地之后首先面对的不是朋友见面的期待,而是无处停车的恼火,甚至,一场会面,都会因停车问题变得不欢而散。